【案情回放】
2017年11月，田某夫婦向旅行社訂購了公主號國際郵輪的船票，行程自2018年9月1日開始至2018年9月10日結束。訂票後，旅行社向田某夫婦告知：「如需要更改出行人，可能產生額外更名費用」，但並未告知「開行前14天內只允許更改一名乘客，否則視為取消行程，船票不予退還」。
2018年8月22日，田某因左眼孔源性視網膜脫落緊急入院手術治療。醫生建議其術後俯臥位，避免劇烈運動、勞累運行等活動。當天，田某向旅行社告知病情，並提出已找到一對符合條件的夫婦願意受讓田某夫婦的船票。但旅行社回復稱根據郵輪公司的政策，開行前14天內一個房間只能更換一名乘客，不能同時更換兩名乘客，否則視為取消行程，船票費用不予退還。田某夫婦最終未能出行，但郵輪公司未將船票款退還給旅行社，旅行社也因此拒絕田某夫婦的退款要求。田某夫婦遂訴至上海市浦東新區人民法院（以下簡稱「上海浦東法院」），請求判令旅行社退還全部船票款24,700元。
被告旅行社認為，原、被告不存在旅遊服務關係，被告是受原告委託向郵輪公司訂票，雙方系票務訂購服務關係。同時，被告作為郵輪公司的船票銷售代理，系根據郵輪公司的相關政策答覆原告，郵輪公司也未實際將船票費退還至被告，故不應由被告退款。
【以案說法】
上海浦東法院審理後認為，原告田某夫婦與被告旅行社之間雖未簽訂書面的合同，但結合被告在行程中實際享有和承擔的權利義務、行程單的內容、旅行社與郵輪公司的關係等因素，可以認定原、被告之間成立旅遊合同關係。
根據相關法律規定，旅遊行程開始前，旅遊者可以將旅遊合同中自身的權利義務轉讓給第三人，旅行社沒有正當理由的不得拒絕，因此增加的費用由旅遊者和第三人承擔。
本案中，首先，被告旅行社未能舉證證明其在事發前明確告知過田某夫婦該郵輪開行前14天內只允許更改一名乘客的規定，故該規定不能成為約束原、被告的合同條款。其次，原告田某系基於突發疾病而無法成行，原告余某作為妻子需要照顧丈夫無法成行也是人之常情，在這種情況下，被告旅行社未審查原告田某夫婦提出換人的理由是否正當，也未與郵輪公司協商田某夫婦的情況是否可以予以換人處理，就直接拒絕換人請求，明顯未盡到作為旅遊經營者的法定義務，故被告旅行社拒絕兩原告換人請求的行為缺乏合同和法律依據，被告應對兩原告因為不能換人而產生的損失承擔賠償責任。
考慮到如將兩原告更換成案外人可能產生的成本，法院酌定被告退還兩原告旅遊費共計17,000元。宣判後，旅行社提出上訴，二審法院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旅行社負有審查遊客轉讓合同是否正當的法定義務。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旅遊法》的相關規定，遊客在旅遊行程開始前有權將旅遊合同轉讓給第三人，旅行社沒有正當理由的不得拒絕。基於上述規定，當遊客在行程開始前提出將旅遊合同轉讓給第三人的，旅行社負有審查遊客的轉讓理由是否合理並對不存在不合理情形的轉讓予以配合的附隨義務。旅行社未盡到該附隨義務的，對於遊客因此造成的合理損失應予以賠償。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旅遊法》及相關司法解釋規定，遊客享有旅遊合同的任意解除權，遊客解除合同的，旅行社應在扣除必要的費用後將餘款返還給旅遊者。這裡的必要費用包括旅行社實際已經產生的費用。本案中原告田某夫婦交給旅行社的船票款，已實際被郵輪公司收取並未返還給旅行社，屬於旅行社已經實際產生的費用，但因旅行社違反附隨義務，需對遊客遭受的船票損失承擔賠償責任。故旅行社應在扣除旅遊合同轉讓可能產生的合理成本後，將剩餘票款退還給遊客。
遊客要求轉讓旅遊合同的理由是否正當？主要可以從以下三方面予以考量：
第一，時間上的合理性。遊客提出轉讓的時間是否合理應根據旅遊合同的具體情況予以判斷。如在國際郵輪旅遊服務中，因涉及遊客信息提前申報等邊檢手續，旅行社需在郵輪出發前一定期限內確定遊客的名單。遊客提出轉讓合同的時間短於該期間，致使旅行社無法完成本次旅遊所需相關手續的，旅行社可以拒絕遊客的轉讓要求，否則旅行社應積極配合遊客完成合同轉讓。
第二，受讓人的適格性。遊客提出轉讓的對象應符合參加該旅遊活動所具有的條件，如護照簽證要求、身體健康要求等，受讓人符合該旅遊活動所需條件的，旅行社不得拒絕遊客的轉讓要求。
第三，轉讓限制的有效性。旅行社以格式條款的形式限制遊客轉讓合同的權利的，首先應審查旅行社是否就該格式條款對遊客盡到提示說明義務。如旅行社未舉證證明其在旅遊合同訂立時告知過遊客關於轉讓合同的限制條件，遊客可以主張該條款不對其發生法律約束力。其次應審查限制遊客轉讓合同權利義務的格式條款是否公平合理。如旅行社不能舉證證明限制遊客轉讓合同權利義務是出於維護經營管理秩序所必要且在合理的限度之內，則該格式條款可能因不合理限制消費者的主要權利而被認定為無效。
（本案二審裁判系《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正式施行前。）。
【法辭典】
一、《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
第六十條 當事人應當按照約定全面履行自己的義務。
當事人應當遵循誠實信用原則,根據合同的性質、目的和交易習慣履行通知、協助、保密等義務。
二、《中華人民共和國旅遊法》。
第六十四條 旅遊行程開始前，旅遊者可以將報價旅遊合同中自身的權利義務轉讓給第三人，旅行社沒有正當理由的不得拒絕，因此增加的費用由旅遊者和第三人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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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1月，田某夫婦向旅行社訂購了公主號國際郵輪的船票，行程自2018年9月1日開始至2018年9月10日結束。訂票後，旅行社向田某夫婦告知：「如需要更改出行人，可能產生額外更名費用」，但並未告知「開行前14天內只允許更改一名乘客，否則視為取消行程，船票不予退還」。
2018年8月22日，田某因左眼孔源性視網膜脫落緊急入院手術治療。醫生建議其術後俯臥位，避免劇烈運動、勞累運行等活動。當天，田某向旅行社告知病情，並提出已找到一對符合條件的夫婦願意受讓田某夫婦的船票。但旅行社回復稱根據郵輪公司的政策，開行前14天內一個房間只能更換一名乘客，不能同時更換兩名乘客，否則視為取消行程，船票費用不予退還。田某夫婦最終未能出行，但郵輪公司未將船票款退還給旅行社，旅行社也因此拒絕田某夫婦的退款要求。田某夫婦遂訴至上海市浦東新區人民法院（以下簡稱「上海浦東法院」），請求判令旅行社退還全部船票款24,700元。
被告旅行社認為，原、被告不存在旅遊服務關係，被告是受原告委託向郵輪公司訂票，雙方系票務訂購服務關係。同時，被告作為郵輪公司的船票銷售代理，系根據郵輪公司的相關政策答覆原告，郵輪公司也未實際將船票費退還至被告，故不應由被告退款。
【以案說法】
上海浦東法院審理後認為，原告田某夫婦與被告旅行社之間雖未簽訂書面的合同，但結合被告在行程中實際享有和承擔的權利義務、行程單的內容、旅行社與郵輪公司的關係等因素，可以認定原、被告之間成立旅遊合同關係。
根據相關法律規定，旅遊行程開始前，旅遊者可以將旅遊合同中自身的權利義務轉讓給第三人，旅行社沒有正當理由的不得拒絕，因此增加的費用由旅遊者和第三人承擔。
本案中，首先，被告旅行社未能舉證證明其在事發前明確告知過田某夫婦該郵輪開行前14天內只允許更改一名乘客的規定，故該規定不能成為約束原、被告的合同條款。其次，原告田某系基於突發疾病而無法成行，原告余某作為妻子需要照顧丈夫無法成行也是人之常情，在這種情況下，被告旅行社未審查原告田某夫婦提出換人的理由是否正當，也未與郵輪公司協商田某夫婦的情況是否可以予以換人處理，就直接拒絕換人請求，明顯未盡到作為旅遊經營者的法定義務，故被告旅行社拒絕兩原告換人請求的行為缺乏合同和法律依據，被告應對兩原告因為不能換人而產生的損失承擔賠償責任。
考慮到如將兩原告更換成案外人可能產生的成本，法院酌定被告退還兩原告旅遊費共計17,000元。宣判後，旅行社提出上訴，二審法院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旅行社負有審查遊客轉讓合同是否正當的法定義務。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旅遊法》的相關規定，遊客在旅遊行程開始前有權將旅遊合同轉讓給第三人，旅行社沒有正當理由的不得拒絕。基於上述規定，當遊客在行程開始前提出將旅遊合同轉讓給第三人的，旅行社負有審查遊客的轉讓理由是否合理並對不存在不合理情形的轉讓予以配合的附隨義務。旅行社未盡到該附隨義務的，對於遊客因此造成的合理損失應予以賠償。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旅遊法》及相關司法解釋規定，遊客享有旅遊合同的任意解除權，遊客解除合同的，旅行社應在扣除必要的費用後將餘款返還給旅遊者。這裡的必要費用包括旅行社實際已經產生的費用。本案中原告田某夫婦交給旅行社的船票款，已實際被郵輪公司收取並未返還給旅行社，屬於旅行社已經實際產生的費用，但因旅行社違反附隨義務，需對遊客遭受的船票損失承擔賠償責任。故旅行社應在扣除旅遊合同轉讓可能產生的合理成本後，將剩餘票款退還給遊客。
遊客要求轉讓旅遊合同的理由是否正當？主要可以從以下三方面予以考量：
第一，時間上的合理性。遊客提出轉讓的時間是否合理應根據旅遊合同的具體情況予以判斷。如在國際郵輪旅遊服務中，因涉及遊客信息提前申報等邊檢手續，旅行社需在郵輪出發前一定期限內確定遊客的名單。遊客提出轉讓合同的時間短於該期間，致使旅行社無法完成本次旅遊所需相關手續的，旅行社可以拒絕遊客的轉讓要求，否則旅行社應積極配合遊客完成合同轉讓。
第二，受讓人的適格性。遊客提出轉讓的對象應符合參加該旅遊活動所具有的條件，如護照簽證要求、身體健康要求等，受讓人符合該旅遊活動所需條件的，旅行社不得拒絕遊客的轉讓要求。
第三，轉讓限制的有效性。旅行社以格式條款的形式限制遊客轉讓合同的權利的，首先應審查旅行社是否就該格式條款對遊客盡到提示說明義務。如旅行社未舉證證明其在旅遊合同訂立時告知過遊客關於轉讓合同的限制條件，遊客可以主張該條款不對其發生法律約束力。其次應審查限制遊客轉讓合同權利義務的格式條款是否公平合理。如旅行社不能舉證證明限制遊客轉讓合同權利義務是出於維護經營管理秩序所必要且在合理的限度之內，則該格式條款可能因不合理限制消費者的主要權利而被認定為無效。
（本案二審裁判系《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正式施行前。）。
【法辭典】
一、《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
第六十條 當事人應當按照約定全面履行自己的義務。
當事人應當遵循誠實信用原則,根據合同的性質、目的和交易習慣履行通知、協助、保密等義務。
二、《中華人民共和國旅遊法》。
第六十四條 旅遊行程開始前，旅遊者可以將報價旅遊合同中自身的權利義務轉讓給第三人，旅行社沒有正當理由的不得拒絕，因此增加的費用由旅遊者和第三人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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